快递盒01 | 非典型的医生,典型的俗女

2022/03/02 14:21

What's in this parcel

  • 📚 约翰·伯格书写关于英国乡村医生的故事
  • 📺 被名字耽误的经典女性台剧
  • 📦 《拆盒子》播客第三季更新预告

📚 Dancie 安利:一本非典型人物传记《幸运者:一位乡村医生的故事》

带着对书名和其他著名人物传记的刻板印象打开这本书,开篇像散文又像小说一样的叙事风格马上就颠覆了我的看法,读到后半部分,内容又转为对医生本人以及乡村社会的观察和思考。薄薄的一本却能让人舍不得读完,是非常意外、享受又收获颇丰的一次阅读体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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选择「乡村医生」这个对象
医生、教师、警察和消防员,这些职业角色常常自带了信任二字,其中医生因为和生命距离更近而尤其突出。但什么样的医生才是一个好医生?一个医生的头衔背后是无数时间和资源的堆积,学识的加成让他们的地位与普通人拉开距离,当收入颇丰的医生来到乡村,这种距离感更加被放大。

但文中的萨塞尔医生在这个乡村中是一个奇妙的存在,他在这里行医20多年,仍然有地位,但又微妙地融入了这个似乎粗鄙的乡村,他知道村子里所有住户的秘密:意外怀孕的少女、一辈子男扮女装的“妻子”……这里的村民可以对所有人说“去你妈的”,但绝对不会对萨塞尔医生说,同时又能跟他肆无忌惮地开黄色玩笑。

从书中我们重新思考和理解医患关系、阶级之外的相处、社会如何承担生命价值,一个好的医生如何与病人共情,如何平视土地里的人,如何一起书写集体记忆。

幸运者的不幸
作为一个好医生,萨塞尔在治愈病人的同时,也在治愈自己,满足自己内心的某种需求。作为这个区域唯一的医生,他很幸运,可以与当地构建这种默契的相互关系,在成就职业生涯的同时享受个人生活,同时见证当地居民和社区的生老病死,如同一个书记员。

但从另一方面来看,他也是不幸的。作为这个区域唯一的医生,萨塞尔身上的责任太大了,这让他时刻处于紧绷的状态,随时应对深夜的出诊、观察病人的日常、跟上外界的学术发展、抛开习以为常的常识。更严重的是:他能成为一个好医生是因为身上敏感的基因,这个特点让他很难承受日常带来的吞噬感。

在本书完成15年后,萨塞尔医生选择了开枪自杀。
“每当我想到死亡——死亡每一天都在发生——我便想到了自己的终结,这使得我更加努力地工作。”

与摄影作品的共同呈现
在开头我提到,本书是一本非典型人物传记,但其实它的丰富性不止如此,它混合了自述、对话、采访、观察手记和照片资料。其中摄影部分是突出的另一种媒介,由瑞士纪实摄影师让·摩尔(Jean Mohr)拍摄,和约翰·伯格有过多次合作。

书中呈现的照片和文风非常和谐,安静而有深度,给徐徐展开的叙述铺设了舞台、增加了注脚。这些照片涉及风景、人物特写、人物群像和环境,它们温柔得削弱了真实世界的残酷性,某些时刻甚至让你误以为这是一部电影。

关于作者:约翰伯格
我确实是随手点开这本书,读了大半本才发现这本书是他写的,实在惊喜。约翰·伯格是出身于1926年的英国著名“知识分子”,活跃在作家圈和艺术圈。

他最知名的作品是《观看之道》——1972年在BBC播出的4集纪录片,配套出版了同名书籍,被誉为艺术批评绕不开的必看材料,同时也是一部哲学思考与谈话的内容记录。本片的镜头呈现也充满了各种巧思,充分调动了视觉。

《观看之道》书籍
《观看之道》剧集

如果你没有看过约翰·伯格的作品,可以先从《观看之道》看起,感受他领先时代的观点输出、毫不掩饰的犀利表达和创意化的叙事风格。然后回过头来看这本《幸运者》,品读另一个充满温情和诗意的伯格。两者结合可生产充足动力阅读他的剩余作品。


📺 Sharon 安利:一部关于女性成长的台剧《俗女养成记》

名字很俗,但竟意外的好看!!「台版请回答1988」的评价不算太过分。家庭戏部分太精彩了,粗中有细,笑中带泪,烟火缭绕,生机勃勃,让人看得欲罢不能。
这部剧一共有两季,双线展开,在叙述39岁的陈嘉玲面临的种种工作、生活的困境中,交叉展现她的童年、青少年时期的成长轨迹。
其中最让我印象深刻的,还是关于阿嫲、妈妈和嘉玲,这三代女性之间的微妙联系。

其实和《请回答1988》一样,从价值内核来看,我们这一代人并不是陈嘉玲,顶多就是陈嘉玲的父母这一代。因为我们的父母一辈,他们身上仍带有非常强的传统观念桎梏,他们在老年时期才慢慢学着捡回自己的名字;而身边已经成为父母的同龄人,他们虽然可能未必都有非常成熟的育儿理念,但至少更多的人已经懂得如何与子女之间建立爱的联系,懂得如何更加直接地去表达爱,让爱在家庭之间形成某种良性的循环,正如陈嘉玲的父母那样。

所以很有意思的是,陈嘉玲的成长虽然伴随着很多女性成长的隐痛,但她始终看起来都比我们要「幸运」那么一点。或许那并非幸运,而正是我们所希冀着的某种代际的进步:希望正在成长着的下一代女性,她们可以更加不费力气地做自己,可以更加自由选择自己想要的生活。

出利刃戳破女性的谎言

阿嫲、妈妈和嘉玲三个女人出生在不同的世代,价值观念隔着鸿沟,生活在一起难免会相互嫌弃、拌嘴、较劲,谁也没有对谁很温柔,但她们终究形成了一个良性的循环,她们始终都体谅着对方同为女人的桎梏与辛苦——

阿嫲虽私心很想妈妈生下小孩,但当妈妈拿掉小孩后,她还是及时送去了鸡汤;嘉玲的妈妈没有一丝隐瞒地告诉她生育的痛苦,并在她选择顺产不打无痛时一再劝阻。当青春期初历月经的嘉玲问起「当女人真的没有一样是好的吗」时,她们甚至会异口同声地说「没有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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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些本是多么平常的女性之间应有的相互体谅,这些本就是小女孩长大过程中都应该知道的真相,但不知道为什么这二者在现实生活中都显得那么难,以至于当它被呈现在剧里的时候,会让人看得如此感慨。

现实生活中,女性对女性的谎言,女性对女性的挞伐,往往就是在最亲近的人之间发生,这或许是不少女性成长过程中的无奈。「母亲终其一生都在教导女儿应该成为一个怎样的女人」,这也许是女性平权之路上最大的阻碍。
最近在读《成为母亲的选择》,书中开篇就将「后悔」与「矛盾」做了严格的区分,作者相当犀利,矛头直指女性主观意愿上即存在「后悔成为母亲」的这份事实。确实,在很多女性的议题研究上,你会发现很多真相都可以被裹上一个迷惑性的谎言,而这些谎言往往冠冕堂皇得让人误以为真。所以,关于女性问题的研究,一定要犀利些,再犀利些。
而同样希望,在更多的流行文化作品中,这些真相得以被更加具体地展现。

以笔锋重写女性的名字
关于阿嫲的几场戏看得五味杂陈:一个将死的女人,突然惦记起了自己曾在孙女的鼓励下,勇敢登台唱的那首「给自己的歌」,且翻来覆去想要找到那盘伴奏;她突然惦记起了是自己丢失的名字,不是「头家嫲」「陈妈妈」「医生娘」「妈妈」「阿嫲」之类的称呼,而是「李月英」,而这个名字,仿佛早已离她远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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遑论阿嫲所处的年代,大部分的女性如此,一生没有退路,所有的离开都是为了离开,离开,再离开。找不到归属感,也找不到所谓的身份认同。毕竟还没长大就认为你「迟早是别人家的」,结了婚则是「外来的媳妇」,不结婚更是被视为「剩下的」。

而身处这样的环境,不由让人感叹:能够逃跑女性实在太幸运了,绝不仅仅是意志坚定这么简单。嘉玲虽然没有长在一个多完美的家庭里,但是她身边的每一个人都足够有爱:因为有爱,才有相互理解的可能,才能够即使生气伤心失望,也还是会无条件地接住对方……

但愿你的名字,始终能是你自己。

铸壁垒守住女性的空间
剧中关于女性自我空间的呈现,也有点意思:陈嘉玲执着地想要拥有自己的房子,即使那个房子是被人遗弃的传说中的「鬼屋」。而这座房子也成了妈妈和闺蜜育萱的避难所:当她们对一段亲密关系感到失望,或受到伤害的时候,还好有处可去。而与之对应的是,阿嫲也曾不顾家里人的「不理解」与外人的「指指点点」,一个人出去外边住了一阵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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想起在韩剧《今生是第一次》里,禹秀智讲的一个小故事:
一个结婚了很多年且夫妻关系和睦的女人,突然有一天跟丈夫提出要求希望有自己单独的房间。丈夫同意了,给她整理了一件阁楼小房。但很快,这个房间也成了家里孩子往来打闹的地方。

她无可奈何,偷偷在外边租了一间房,时不时过去,什么事也没做,就是静静地一个人待一会儿。时日长久,有人开始传言她外遇,常去神秘小屋与情人幽会。丈夫问起的时候,她居然没有任何反驳,而是坦然接受了离婚的提议。她不想,也不愿舍弃她的小屋。

她似乎觉得,比起说明别人无法理解的事,成为一个疯女人更容易些。

这个故事几乎和阿嫲的出走如出一辙。不同的是,剧中的阿公最终还是跑去那间房子里找阿嫲,和她一起吃符合她口味的菜,听她讲自己的事,一起度过了难得的二人时光。
即使不被理解,也请不要放弃那一处可以安放自我的空间。
因为我们都知晓,那不仅仅是一间物理意义上的房间。

俗女养成记 S1 豆瓣,陈长纶 / 严艺文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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成为母亲的选择 豆瓣,[以] 奥娜·多纳特


📦 一个预告:「拆盒子」即将迎来第三季的回归!!

本季小迭代如下——

  • 快递盒将转移到Newsletter,每月不定时更新。同时Newsletter更多内容敬请期待
  • 巴别塔栏目即将回归,我们将探讨更多「语言」相关的议题
  • 新栏目紧锣密鼓筹备中,希望能给你带来更多惊喜

📦 一个剧透:以复古交流抵达你

打电话 / 写信/ 明信片/ 发短信/ 班级留言本/ 校园广播/ 聊天室/ BBS / 漂流瓶……
我们曾经以怎样的方式交流,又为何渐渐抛弃它们?而又为什么有些复古交流得以回潮?究竟我们期望一个怎样的交流方式?
本期我们将盘点复古交流,探讨各种交流方式的利与弊,并展望我们期待的理想交流。

以更好的方式抵达对方,这是我们从未停止的探索,希望你也是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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